現實／虛構

◎難測的「密室」

若想見證「密室之王」卡爾，運用密室殺人詭計是多麼地引人用勝，「沉睡的人面獅
身」可能不是個好選擇。對於本書而言，密室是一個製造懸疑性的工具，是個頗有趣
的點綴，但裡面沒有屍體，也從來不是劇中人物的焦點，儘管它確實嚇唬到男主角、
克勞福警探，還有我這個不稱職的推理小說讀者。然而，即便沒有華麗的密室殺人，
本書仍是值得一看的佳作。

漫長的戰爭結束了，情報員唐納．何頓終於可以回鄉與故友團聚，然而，他卻深怕一
切早已面目全非，特別是她－希莉雅．德沃何。可喜的是，希莉雅不但尚未結婚，而
且仍深愛著他，但在何頓不在的這段日子裡，有一件事情卻大大改變了何頓身旁這群
朋友的生活。

希莉雅那活潑開朗，原應與何頓好友索雷．馬許過著幸福婚姻生活的姐姐－瑪歌．德
沃何，竟然死於腦溢血。但是，希莉雅認為瑪歌遭到毒害，而姐夫索雷很可能就是兇
手。為了證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她決定佈一個局，但反倒使週遭的人認為她的精
神出了問題。

何頓願意相信希莉雅，但她的話有些部分實在是太荒謬了。就在此時，菲爾博士登場
了。他表示希莉雅的精神毫無問題，人正常的很，但是，索雷．馬許亦非殺害瑪歌的
兇手，儘管他在某個地方撒了謊…

就在何頓等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時，菲爾博士前往德沃何家新闢的墓室進行調查，卻驚
見一幕詭異的景象，重達數百斤的棺木竟然移動了，地面上的細沙，以及博士半年前
在此所設置的封印，在在顯示無人能夠進入此地，遑論搬動沉重的棺木。這究竟是怎
麼一回事，難道真如希莉雅所言，德沃何家有幽靈作祟嗎？

本書密室詭計相當簡單，至少在本書中是如此，詭計一定是人為的，這裡也不例外。
只不過，這次的密室既非兇手狡思的展現，亦非偶然的巧合所致，而是某人所佈下的
局。卡爾大王這個構思，相當有意思，解答有趣，但更妙的是它在整個故事情節中所
處的位置及扮演的角色。它成功地為本書增添懸疑效果，讓讀者如何頓般受到驚嚇，
而出現的意外插曲，也同時讓菲爾博士捏了把冷汗。孤立地看這個史芬克斯密室，會
覺得不過小菜一碟，但若將密室鑲嵌到故事中，會發現它實在是個精妙的設計，對於
戲劇張力而言。我想密室之王的精髓，不在設計眾多詭譎難解的密室，而是利用「密
室」這個元素，構築出一篇篇精采故事，將「不自然」的密室狀態，「自然」融入情
節之中。

不過，本書最大的賣點，還是在於卡爾大王藉由人性描寫，所張起的心理懸疑之網。
本書的對話極為生動，很參雜不少方言、粗話，雖然看起來有些不習慣，但卻讓角色
性格躍於紙上，有著十分真實的氛圍。菲爾博士分析希莉雅、索雷的話語的依據，便
是以她們的人格特質為出發點。索雷在某個地方說了謊，乃因他重視名聲，在那個情
境下，他說謊反倒是最誠實的行為。換言之，菲爾博士的分析是結合個人特質、對話
情境，以及語言真假值三者，綜合評估下的結果。簡單地說，就是判斷對某人而言，
在特定情境下，應不應該說謊，不應說而說，應說而未說，其中必有問題。本書的兇
手，就扯了一個不該扯的謊言。

但是，對我而言，本書讓我覺得精采的地方，還是兇手的意外性。那是個從頭到尾，
我都不曾懷疑過的人，書的前半段若有似無的在影射桃樂絲是犯人，她愛索雷，嫉妒
瑪歌，她有殺人的動機。但是，隨著劇情的進展，桃樂絲愈來愈不像兇手，也還好她
不是，不然這就只是本平庸之作。對於兇手身分，會覺得意外的原因，主要在於作者
先前埋下的一個陷阱，亦即對於瑪歌、希莉雅的描述，讀者得知兩個人其中有一個具
有精神疾病，又有瑪歌個性開朗外向，希莉雅憂鬱纖細的印象，很自然地會將希莉雅
當成是有問題的那個。此一心理詭計，是我最拜服的一點。

至於公平性，瑪歌的精神問題的真面目，是稍稍不公之處。即便沒被上述那個詭計所
欺瞞，但精神問題的面向之多，根本難以鎖定一個明確症候，畢竟卡爾大王只給了瑪
歌異常興奮，以及﹙某種角度而言﹚索雷虐待瑪歌的現象描述，要對應這些現象的問
題，恐怕會超過一打。讀者想要推斷兇手是誰，恐怕還是得從那個人不自然的言行與
舉動，方能看出端倪。瑪歌的問題，只是對於動機與謎團的補充解釋。

整體而言，本書利用心理詭計將讀者騙得團團轉，一開始走偏了路，後面即使出現不
自然的場景，亦難以為人察覺，這正是本書高明的地方。真要挑點骨頭，大概是卡爾
大王對於男人面對情敵的態度，他說男人會同情那個已經敗下陣，甚至一開始就不算
情敵的情敵，相反地，對於那些威脅性甚高的情敵，是充滿敵意的。後面那半部，大
概不會有錯，但前面那個可就難說了，不過這無傷大雅就是！大抵上，這是本可以輕
鬆讀，在理解上不會殺死太多腦細胞，但又會不斷挑動人找出誰是兇手的慾望，最後
以驚嘆作結的傑出作品。

如果菲爾博士的職責是解開密室之謎，那麼有如難測密室的人類心靈，自然也在博士
的專業領域之中。

評分︰☆☆☆★☆﹙三顆半星，好看但不算太合胃口﹚
評語︰適合喜愛心理懸疑，不會因為密室太簡單而喪失樂趣的人。